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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繚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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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境盈香滿室,放眼處春光無限。

饒是宮裝繁覆,絳帶交纏,也擋不住予聆公子那雙修長而靈巧的手。

素日執劍的手,沿著衛嫤玲瓏起伏的輪廓,一點點將衣帶散盡。

薄粉色的肌膚,被夜明珠的微光照拂,似染透了霞光,漂亮精致的鎖骨以下,是豐盈的峰壑,一圈兒八珍瓔珞懸在脖頸間,隨著呼吸的韻動,微微搖晃,穿接八珍的金線折射出奪目的光芒,更映得她雙頰糜艷,緋麗難當。

外裳之下,淺碧的小衣裹不住玉色的肌理。

急收的腰線延伸至遠,令那不過盈盈一握的小腰愈加誘人。

簫琰握緊了拳頭,顯然已感覺不到指甲掐住掌心的銳痛。

唇上胭指,眉上青黛,無一不是他為她畫上去的;頭上步搖,項間瓔珞,無一不是他她佩上去的;就包括成衣的色調,結帶的方式……都是他教的。

他費盡心思,將她包裹得美艷不可方物,不想到頭來,卻便宜了別人。

予聆騎在衛嫤身上,一手扶著她的手臂,一手撐住了椅背,他的呼吸也亂,隨著身下的躁動一起顛狂,理智僅存一線。明明是一個帶著試探的玩鬧,卻不期然結出了意料之外的果子。

原來他的定力並不如想象中那樣好,這樣擦槍走火的游戲,並不適合他。

“別動,聽話。”他的聲音陰柔,竟含著一絲罕見的邪肆。

“你……你別亂來!”她發現自己的聲音變了,似乎夾著些哭腔,但心中蘊藏更多的,竟是一種猶豫一種依戀,她對予聆接下來的舉動居然有一點說不清地期待,但眼神中透露的終究仍是霧一般地迷茫。她小小聲地問他,“你究竟要幹什麽?你,你說清楚些不行麽?我還要回去救人,你可不能這樣一直鎖著我……”

原來我見猶憐這四個字,也是可以用來形容她的。予聆“噗”地一下,就笑了。

“你看了那麽多春冊,居然還要問我幹什麽?”他又貼近了一點,她卻不由自主地往後挪,想避開他,他不禁皺了眉頭。也壓低了嗓音,可聲線裏的誘惑又平白多了三分,“那你以為我要幹什麽?”

衛嫤渾身一僵。鳳目中流轉著一絲覆雜的情愫。兩人貼緊的身子火燙火燙,可是她的表情卻……像個迷惑的孩子。

可是不對啊!他記得上次,上上次,都是這丫頭自己撲上來的,沒道理一直不開竅的啊。

他疑惑了。

而事實上。衛嫤還真是一沒開竅的純潔善良好孩子,那些個春冊對她是有些影響,亦讓她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但這感覺卻完全是負面的,扭曲的。

對於一個身邊沒女人,小時沒朋友的小夥伴來說。衛嫤對男女的認知趨同於零。

傻姑娘把情與欲完全分開來看了,她甚至認為喜歡就是親親摸摸,而那些滾來滾去的肉搏之戰。都是來自於欲念。原本不難理解的東西,到了她這兒就突然變得非常費解,或者說,她從來沒細想過。

以前,軍營裏也常常有小兵偷偷跑窯子裏去開葷。哪怕是家裏已經有妻有兒了,他們還是會去。十二歲的衛嫤看在眼裏,記在心上,而且也向“知識淵博”的予聆討教過,可想想予聆那時不也只是十三歲的少年,能知道多少?所以一句話就將她打發了,他說:“家裏的女人,和外面的女人是不一樣的。”

就是他說的這種不一樣,讓衛嫤產生了靈與肉可以分離的奇怪想法。

從此以後,她便對男人上窯子這件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當然,如果她還能有一點身為女性的自覺,也不會糊裏糊塗地跑去“嫣人笑”裏大刺刺看著曹游與春花姑娘玩“水戰”。

後來,好不容易算是知道了一點點男女情事,卻不得要領,難通玄妙,壞就壞在,在她最疑惑最好奇的時候,予聆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居然將一摞比武功秘笈分解動作更為費解的高難度春圖砸在了她面前……然後就……那個啥了。

想想,小時候給她講的故事裏,除了打戰就是打架,哪來半點柔情?她能通才是見鬼了。

對男女之情完全沒入門的丫頭片子自不明白有時候綁縛啊換姿勢啊都是一種情趣,這些對她來說太艱深太艱深,她顯然腦子不夠用。

於是乎……她想起那些千奇百怪的春圖,終於發怒了。

“你把我當什麽了?”她陡地提高了聲量。

“啊?”予聆眼睛一花,忍不住掏掏耳朵,直疑心自己聽到了河東獅吼。

“有種就放開機簧,看我不把你揍成燒餅!”衛嫤沒掙紮,還是由他握著壓著,可是繃緊的筋肉充盈著憤怒的力量,她忿聲道,“你想做這些骯臟事,就去‘嫣人笑’裏找姑娘解決,我是你師妹,上一世這一世都是,不帶被你這麽侮辱的!是你自己說,家裏的女人和外面的女人不一樣的!”

“哈?”予聆僵住了,他打量著懷裏的人兒,越看心越冷,越瞧越不對勁。哎,他腳趾好痛。

“你,還有簫琰!你們不是說,對於沒有感情的女人,才會要這樣麽?”

衛嫤嚴肅認真的表情,令予聆不知說什麽好。

當然,同時震驚到無以覆加的還有一個人。

簫琰起先還擔心寶貝小公主會被予聆這樣輕薄了去,沒想到自己先被雷得連爹都不認識了。

但他腦子轉得飛快,馬上便明白了個中原委。

小丫頭對於親密的理解還停留在三歲離宮的時候。她願意與人親親抱抱,分明是把這些可以親親抱抱的人都當成了與皇奶奶一樣的親人。

十幾年來,她尊師重道,她義薄雲天,她乖巧伶俐,她活潑開朗……她懂得很多道理,卻唯獨對這些男男女女瑣碎的小心思不甚了解。

他想起了衛嫤和梅山一起從市集帶回來的小話本。那些分明都是閨中女子喜歡的情話故事,可是她到現在也沒有翻過一次,書面上都積了一層薄灰。

衛嫤整天琢磨的仍舊是那些破爛兵法,絞盡了腦汁惦記的,仍舊是花家的那些武林寶藏。

在衛嫤的世界裏,喜歡,滾床單和成親,那是三件不同的事。

喜歡,她可以同時喜歡好多人;上床,她完全沒有想法。因為她認定自己不是春冊裏描繪的下賤女人,那成親……怕也是受了宮闈選妃的言論影響,打心裏認為這是相互利用的手段。她討厭王佐。有一半也是因為這個。

而她拒婚的原因就很明顯了。

衛相府有一淌渾水,她打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將夏侯罡一眾人等都卷入進去,而衛夢言明示暗示她“喜歡”誰,就可以“嫁”誰,她卻也無動於衷。

她從三歲到十六歲。這中間缺失的十三年,拼貼成了她性格當中不為人知的一面。

她想獨立,更想一個人扛起這個家來。

她可以喜歡任何人,卻不能嫁給他。

姑娘,你的腦子都錯亂了啊,要怎麽才能讓你明白。喜歡一個人,跟那人滾床單,然後嫁給那個人……哦不。也許順序要調換一下,喜歡一個人,嫁給個人,再跟那個人滾床單,這本是一個順其自然的過程?

簫琰的腦子也錯亂了。

“你啊。真的有十六歲了麽?”予聆石化了好久,才動了一動。很好,欲念死光死絕了,差點被她唬得不舉了。他戳了戳她的額頭,萎靡不振地從她身上離開,彎下去伸手扳機簧。

“我就快十七歲了。”機簧打開,她動了動腳,活動開之後有點酸漲,她在原地跳了幾跳 。

“攤上你這頭蠢貨,真是冤孽中的冤孽。”他不滿地扶著她的踝關節扭子幾下,慢慢站起來。

“你說什麽?”衛嫤沒只顧著穿衣服,沒聽清。

予聆洩氣地轉過頭,白了她一眼,卻發現她根本是隨口問的,連眼睛沒瞧這邊。

“你看什麽?”他順著衛嫤的目光往上,卻見灰黑的石頂上不知道什麽時候竟多了一個直徑三尺洞,剛好可容納一人進出。

“簫琰!”衛嫤開心地雀躍起來,可予聆的心情卻跌到了谷底。

“咳!”他原是想演出好戲來氣氣簫琰,沒想到臨門栽了個這樣大的跟鬥,還落得灰頭土臉。

“小姐,我在!”

簫琰的聲音離得不遠,不過卻沒露面,他顯然是不想令這兩人尷尬,但予聆已經很掛不住了。

“不是要去救人麽?還不上去!”他郁郁地移動那張椅子,使其正對著頭頂的洞口,隨即嘆了口氣,正要伸手扶著衛嫤登上去,卻不料衛小霸王剛剛恢覆了武功很得瑟,微微運了下氣,就“哧溜”一下,像泥鰍似地躥上屋頂不見了。

予聆的手就這樣被冷落嫌棄地懸在了半中央,於是臉色又暗了一圈。

“簫琰,我的毛病都治好了,武功也都回來了。”

衛嫤像靈蛇出洞,一轉身便鉆進了簫琰的懷裏。

簫琰沒反應過來,就被她一把推倒在地。

她的衣帶還亂著,頭發也散了,看起來邋遢得很,可是眼睛卻閃閃發亮,像暗夜裏的星光那樣攝人心魂。簫琰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確認毫無損傷之後,才松了口氣。

“沒事就好。”他的語氣已經盡量地淡漠了,可細目灼灼,仍掩不住驚喜。

予聆一臉陰霾地從洞裏爬起來,像一條寂寞的土狗一般抖掉了渾身雞皮疙瘩。

“走啦。”他從來不曾這般狼狽,特別是在外人眼前。

PS:

【攤上你這頭蠢貨,真是冤孽中的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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